假如1948年高參法師沒有來新加坡主持雙林禪寺和傳授武術,今日新加坡可能不會有少林國術總會及其屬會組織之出現。
提到南洋少林國術團體的組織,就不能不提到高參法師。現在他的門徒,遍布南洋群島,凡是認識或不認識他的人,都在懷念他,崇敬他;因為他對武術方面的貢獻太大了。他生平的逸事,就像一篇生動的傳奇故事。
少林武術與雙林寺的淵源
1948年,雙林寺前主持松輝法師,鑒於當時雙林寺處境惡劣,廟務無法發展,因此從印尼邀請高參法師來新主持。
高參法師是一位文武兼修的大和尚,他來新後,在佛事之余,仍不忘其所學的少林武術,晨暮之問,常以習武自娛。事為外人所悉,有些跟他接近的朋友,乘機鼓勵他收徒授藝,法師竟為之說動。由那時起,少林武術與雙林神寺,開始建立了關係。
到了1958年,法師手創的南洋少林國術總會正式成立了,由他自任總教練,傳授少林武術,會址就在雙林寺內。
今日的雙林寺,無疑的已成為少林四十九傳在南洋的武術發祥地。法師在他遺囑中,仍念念不忘將雙林寺左近曠地,劃歸少林後代作為建設達摩館之用。他對這座達摩館寄望甚深,希望成為今後少林武術之發展中心。這是法師的唯一宏願,則有待後人去實現與發揚了。
一段曲折感人的身世
關於法師的身世,新加坡很少人知道,遍問他的門徒,也沒有一個說得詳細。他在世的時候不想與人提及,而他的門徒,也不便問他。至於他原來的姓名,各方面所說不同,實不知以何者為是?
有人說他叫曾何昌,有人說他叫薛保昌,也有人說他姓林,名不詳。法師的身世與其原來的真實姓名,正像迷一般的令人茫然。我為了此事,曾煞費周章,也耗費了許多精神與時間,想盡方法,後來才找到了法師的一位鄉親林老先生,終於把這個難以揭破的謎底揭破了。
法師生於光緒丙戍年,十二月初三,即公元1886年12月27日,原籍福建惠安縣。出世的地點,即惠安北門外嶺頭海樓鄉四房。原名林亞鴻,又名林天豹,綽號飛天豹。高參是他出家後的法號。他在新加坡登記上的姓名為「僧和尚」,英文名寫法是 Cha’an Ho Chang。
據我知道,出家人只有法號而沒有姓名,法師當時可能為了應付登記的緣故,即以「僧」 代姓,「和尚」代名,權宜其事。有一家報章曾將他的名宇譯為「薛保昌」,那可能是「釋高參」之誤,所以當時使人一度對他的姓名,迷上加迷更加的迷惑了。
法師有兄弟四人,他排行第二。其兄和法師之外,余二人情況不詳。他有一位長嫂,其兄死後也已出家削發為尼與青燈古佛為伴了。
法師有他一段感人身世,他幼失怙恃,依兄嫂長大,家境貧苦,靠出賣勞力為生。那時候的中國,在滿清統治之下,政治腐敗,國家日形衰落,外有強敵,內有匪患,民不聊生。法師那時年紀還小,但對當前時事,耳濡目染,頗有感觸;以及他自己的家庭環境,這些在他小小的心靈裡,竟產生對現實極度不安,深感天地之大,自嘆無他容身之地,終於悄然不告而別,離家出走。
法師十三歲離家,跟名鏢師曹彪學武,三年後,始歸里重與家人團聚。同年即隨其兄買棹來新。其兄叫林亞尖,搖大估為生。那時法師只十六歲,兄弟二人,相依為命。但是天有不測風雲,人有旦夕禍福,不幸的事終於發生了,在法師南來後的第三年,其兄林亞尖因沈船溺斃,葬身大海。法師哀兄不測,日夜悲泣,三日粒米不進,感嘆身世淒涼,前途茫茫。因此看破紅塵,落髮剃度出家。
出家與學武
法師十八歲出家,時在公元1903年,拜行亮上人為師,剃度的廟宇是惠安清興寺。受戒的地方,在莆田梅峰寺,為他傳戒的長老,即該寺方丈微嘉大和尚。梅峰寺直系福州怡山西禪寺,法師後來競成為怡山參字輩德高望重的傑出弟子。
高參法師文事行亮上人,武事慧精大法師,行亮與慧精,都是當時佛門道行崇高的大和尚。慧精駐錫於浙江南海普濟寺,為少林四十八傳,屬於六祖傳下第二房弟子,他生平收徒三人,入室者只高參法師一人而已。法師盡得所傳,為少林四十八傳武術在南洋之衣鉢傳人。
法師在未事慧精和尚學武之前,曾拜名武師曹彪為師,學五祖拳。五祖拳源出少林。曹彪收徒五人,法師居首,取名林天豹,綽號飛天豹。他跟曹彪學武,歷時三年四個月,武術與輕功並進,學會打各種暗器,曹彪傾發傳授,是為曹之得意高足。
法師武術修為,出家後成就更大。這是他後來師事慧精法師,經十餘寒暑苦學,所學始盡得慧精所傳。
慧精法師功力造詣,已臻登峰造極境界,尤善觀五行,識風鑒。傳授門徒,極其嚴格,要求很高,入其門下,不但要有練武的先天體格,同時很注重道德品行。當時他對高參詳細觀察,頗多滿意,只嫌他脾氣暴燥,乃學武者大忌!因此只受其拜師,而不教他武術。高參受此冷遇,非僅毫無灰心,而求進之志益堅。每值乃師練武之時,必隱藏蔽處,竊窺其精要,記取步位方向,待至更深夜靜人皆熟睡的時候,悄悄地溜出寢捨,揣摩其所見,反復研習,至完全領悟方止。高參的舉動,後來竟為慧精法師所覺察,認其不守師訓,諭令逐出山門。高參自知闖下大禍,乃向師苦苦申訴,要求勿將他逐出門牆,並言所犯實迫不得已,他所以急切學武,乃為將來出廟化緣所需,路上如遇妖魔鬼怪,可恃而無恐。慧精法師聆其申訴,均在情理之中,鑒其苦學精神可嘉,遂寬恕不究,並將少林真傳,傾囊傳授與他。不過立有條件,高參藝成之後,不得收徒傳藝。從此,高參隨慧精法師學藝,由浙江南海普濟寺開始,而後至雲夢山金剛寺,歷時十餘年,文至於武,所學範圍甚廣,是他苦研武學與醫學收穫最大的時期,終於成為少林四十九傳後來在南洋創基人。
高參法師開始收徒,傳授少林武術,已是五十開外年紀。那時他在印尼棉蘭日惹鎮元宮任主持,時值國際風雲緊張,第二次世界大戰行將觸發之前。法師當時慈悲為懷,深思年過半百,徒具一身武藝,而不能傳與後人,誠乃一大憾事!經再三考慮,決定修書請求其師伯,允其傳藝後代。那時候,慧精法師已圓寂多年,其師伯准予所求。
法師在印尼開始收徒,初僅五人,首徒法禪,今為印尼棉蘭日惹鎮元宮繼承人,余四徒為黃錦章、莊慶錦(綽號老猴)、莊順來(綽號峇殺)、林金聚(已故)。據聞印尼各地屬於高參派的弟子,約有數萬之眾。這是高參法師在印尼日惹鎮元宮主持期間,發揚少林武術由五十傳弟子培養的後學新秀。
雲遊四海
高參法師是一位具有遠見有魄力有毅力的高僧,1907年,曾赴三寶壠任約一年,後來再回去中國,駐錫於福州怡山西禪長慶寺。不久,便立志發願雲遊四海,這次的雲遊,終於奠定了他後來在佛學與武學方面的雄厚基礎。
法師雲遊四海,主要在增廣見識,學習佛儀和遍訪名師。雲遊期間,歷盡艱辛,跋潑何止萬里,途中遭遇的重重困難及兇險,實非常人所能經受。例如在山東打敗擂台虎,四川途遇劇盜,仰光挫惡霸。法師歷險如夷,均能安然渡過。這由於他能時時啓發自己,鼓勵自己,置生死於度外,有大無畏精神,最後終於克服一切困難,完成他的宏願!
法師歷時六年行腳,不計途程,托鉢遍游名山大川,古剎寶寺,澈夜露宿,風雨不避。同行者不勝其苦,相繼離去,僅法師一人,隻身投荒,以達其初願。法師足跡所至,經五嶽,過針台,到五台,登峨嵋、黃山、九華諸名山,名勝古蹟,瞻仰殆遍。其間曾於針台遇智了祖師,祖師須發皆白,獨坐松下白石,儼如古佛。法師驚喜,再拜求法,得真傳咒語。旋遠游仰光、暹羅、荷印、馬來亞、新加坡及印度佛地。
法師對我述及山東擂合比武一事,給我印象很深。那是1913年,法師二十八歲。於山東某鄉,已忘其地名,有東西兩村,歷年均有械鬥事件。這一年,西村從外地聘到一位武師,擺下擂台,向東村挑戰。山東是著名尚武之鄉,武術風氣甚為普遍,雖婦孺之輩七略懂幾下拳腳。東村見西村聲勢萬丈,於心不服,立即派出高手報以眼色,一連數日,都被打敗,且傷亡很重。東村仍不甘服輸,繼續周旋到底。那時候,法師剛好雲遊至該處,聞知此事,心甚不忍,深思佛度眾生,以慈悲為本,長此下去,恩怨永無了結。為了拯救兩村生靈,消除這場災劫,同行五人,出面排解調停。豈料這番善意,不為擂合主諒解,反以武相向,五人中之兩人,先後均遭毒手,另兩人重傷慘敗。法師最後上台,終以猴形羅漢拳將之擊敗,一時轟動遐邇,稱為武林大事,兩村歷年恩怨,至此方告了結。
法師不僅以猴形羅漢拳聞名於世,而他也是暗器能手,當年雲遊至四川,在途中竟為劇盜飛鏢所傷。與友偶而提起舊事,他掀起衣袖示人,在右肩胛處赫然有一傷痕。
法師亦擅長點穴,如不到急危之時,不輕易施展,他雲遊至仰光,曾遇強收買路錢之惡霸。當時到仰光的客舟,不準靠岸,旅客須步經惡霸置於河畔的小舟登岸。法師是出家人,隨處化緣,那有錢付買路錢,心想不從他舟上過去,也就可以不必付了。於是隔舟縱身登岸,揚長而去。不料惡霸見了,群起尾追,當路把法師攔住,要他交出過路費才放行。法師苦苦要求,眾惡霸卻不理所說,團團圍住,出示武力。法師被迫自衛,即施點穴法點倒一人,余者見狀爭相竄逃。事後法師為其解開穴道,贈藥而去。
提倡健身發揚少林武術
法師來新加坡主持雙林寺期間,提倡健身運動,發揚少林武術,培養武術後秀,不遺餘力,這對當地社會貢獻甚大!
在他未來新之前,當地雖早有武術團體之設,但並不十分普遍,而當時的習武風氣,亦未如今日之蓬勃。法師有鑒及此,再經友人從旁鼓勵,即開始收徒授藝,首批門徒有四五十人,現在有些已離開本國,有些已經去世,余者在少林各團體擔任教練。他們都是法師之得意弟子,曾下過苦功,武技各有專長,他們的成就,得來頗是不易。
1954年夏,法師首創的少華山國術健身社、少雄山國術健身社,先後成立了,翌年,復創檳城少林國術健身社於檳城;南洋少林國術總會的設立,比上述三間國術團體要遲,不過法師對這間後創的少林國術總會,寄望甚大,希望它今後能負起領導高參派屬會的任務,為當地社會作出貢獻!
南洋少林國術總會,對新加坡的武術健身運動,起有強大激發性作用,它不僅使高參派武術團體保持良好的團結基礎,同時與其他不同派別的武術團體,也建有互助互惠的友誼關係,使武術界的這種極具合作性意義的關係,化為新加坡武術界的一股強大力量,進一步創立了全國武術領導總體的新加坡全國國術總會,該會成立後,南洋少林國術總會在眾望所歸下,自首屆至第五屆,蟬聯了五任第一副會長,前後達十年之久。這是武術健身運動取得的一項成果,終於使法師的期望有了很大安慰!
法師傳授武術,立規甚嚴,曾手訂三十六條戒規,訓示門下遵守。如開新拳,學者例必向祖師發哲,先以身示範,繼則划拳譜於地,釋其要旨,依圖學習。法師閉目抑坐,學者若有差錯,立能察覺,指出差錯之處,明如所見。故學者不敢苟且偷懶,敬若神明,法師胸羅廣博,智慧超人,拳法槍棒,輕功硬功等功夫,視學者之體型優劣而分別傳授之;尤其是法師的卓越輕功,當代罕有其匹,是為一絕,而綽號稱為飛天豹,當有其名之來由。法師傳授的功夫,他的弟子之中,得深窺堂奧者,為數卻不少。
法師在武術上成就,除輕功外,他的縮骨術及點穴法,亦是最具心得的一絕;尤精通內外科,深諳經絡六道,擅長針灸術,他在醫學方面的成就,實不亞於武術。主持雙林寺期間,經常為遠近居民醫病,施醫贈藥,愈人不可勝數,故眾皆敬之為萬家生佛,功德無量!寂世後,遺下少林內外科藥草秘本甚夥,今不知散落何處,甚是可惜!
佛成正果 遺愛人間
法師自1928年再度南游,到1948年來新之時為止,其間歷時二十一年,足跡所到之處,先後曾建立九座寶剎,主持雙林寺期間,曾重修雙林寺及檳城雙慶寺,這是他在佛門最大的兩項大工程。
法師由1948年來星,至1960年圓寂,任雙林寺主持,前後達十三年之久。
雙林寺在抗日軍興時,供愛國之士借作臨時總部,前主持普亮上人,在日軍入境後,因此競被日軍捕殺,以報復雙林寺與愛國志士合作反抗日軍之行動。
光復初期,由松輝上人接任雙林寺主持,為時僅一年。松輝是高參的師伯公,其主持雙林寺期間,處境非常困難,佛事不興,和尚生計維艱;而附近非法之徒,常入廟騷擾,廟產被霸佔,和尚令繳保護費,每逢佛事吉日,入內大吃大喝,稍不足飽,碗碟敲碎飯鍋砸破,婦女入廟燒香,競遭調笑戲虐!這班目無法紀胡作非為的歹徒,對雙林寺當時構成的威脅很大!主持松輝上人,目睹佛地被污,僧眾受辱,憂心如焚,深感護法無力,在忍無可忍的無奈心情下,遂請怡山之命,邀高參法師來新,換替他主持雙林寺廟務。
法師主持初期,也深感棘手吃力,附近的非法之徒,較松輝主持時更加強橫猖狂。逢有廟戲,甚至坐於天王殿彌勒佛肚上,嬉笑自若,肆無忌憚,使佛地莊嚴一掃精光。法師身處逆境,深思對付之策;先循合法途徑,將廟產次第收回,繼爭取各方施主之力量,將群魔的惡勢力逐出。因此開罪這班惡棍無賴,伺圖報復。但魔高一尺,道高一丈,法師提高警惕,防範嚴密,坦然周旋於險境之中,使對方莫奈之何,對方見暗鬥他不過,心猶未甘,於是大事散播謠言,說雙林寺內佈置有許多機關,方丈室築有暗牆,地下裝置翻板等,繪影繪聲,把雙林寺說成是《江湖奇俠傳》中的紅蓮寺,神秋恐怖,聞者發堅!企圖破壞雙林寺清譽,打擊法師護法力量。其實,雙林寺哪有什麼機關佈置,說穿了不值一笑!
雙林寺建於清末光緒戊成年,迄今有八十年以上的歷史,其間曾經過三次重修;第三次重修在1950年,法師見諸事略定,廟務經已納入軌道,於是募捐緣起,決心重修雙林寺,全部工程,歷時四年始完竣。怡山當局,認為高參法對宏揚佛法,勞苦功高,同年即晉升為大方丈。
法師屬於福州怡山派下,為參字輩的傑出弟子,晉升方丈時,年登六十九。時在1954年9月16日,雙林寺舉行第三次重修成功,為諸羅漢開光建壇;設素齋盛待各方善男信女。
翌年,法師赴檳城重建雙慶寺,全部工程,歷時一年始完成。迨至1958年,值雙林寺慶祝六十週年大典之日,法師同時舉行傳戒大典,各方僧眾雲集朝謁,梵音振動遐邇。是日為浴佛節,也是高參法師在佛門一生來最偉大的日子。
法師主持傳戒大典,其師叔證亮偕師侄清禪,由越南遠道趕來協助。法師時屆七十三高齡,由於他有優異武術根底,身體仍很壯健,精神矍鑠,傳戒三日,毫無倦態,虔誠皈依的弟子,接踵而至者近二百人,頂禮膜拜,無不心領誠服。傳戒為佛門盛事,據雙林寺六十週年同戒錄中載稱:「竊以戒律乃經典中之一部,即佛說之教法也,亦簡稱為「法」,合之「佛」,即大覺之人;與「僧」即依佛之教法而修業者也,謂之「三寶」……,三寶中以法為重,凡皈依法者,必有儀式之表示,故傳此儀式者,即為傳法,亦即傳戒也。」又雲:「傳戒之舉,有如傳燈,一燈復燃余燈,燈之既多,其光愈明也。」傳戒即傳法,為法師的生平大事,謹志所識,共相與聞。
法師於1960年5月16日圓寂,還齡七十五。解脫後聖體停放雙林寺七日,供各方佛俗弟子瞻仰膜拜,至同月22日發引光明山普覺寺茶毗爐,由宏船法師主持茶毗儀典。
在法師奉安光明山途中,執紼者達五六千人,素車白馬,動聞天地,沿途頌經,儀仗莊嚴,並由十名白衣持者,手持香花燈果,接引法師榮歸西方極樂,送者隊伍長達數里,為佛界歷來所僅見。
關於法師奉安的事,其中以火化地點與靈灰失蹤的問題,曾發生過一些波折;尤其是火化地點的決定,差些引起軒然大波!
先談火化地點的問題:就當時的經過情形而言,主持這事的內部人事顧複雜,同一件事,一度曾出現兩個奉安組織,先有達明法師為首個組織的治喪委員會,後來復有雙林寺諸門生組織的治喪委員會產生,先後兩個奉安組織出現,情形的複雜性由此可知。
有關火化地點的決定,雙方的意見甚不一致,因此引起激烈爭執,各不相讓。站在達明一方的,堅持火化應在碧山亭;站在雙林寺諸門生一方的,卻堅持火化應在光明山。究其雙方原意,都是為敬仰法師敬乎誠至乎善,所異只是雙方觀點不能達到一致,各有其看法,各有其持之相成的理由。
據站在達明一方的理由,他們決定在碧山亭火化,這是法師的遺命,據站在雙林寺諸門生一方的理由,因碧山亭沒有化身窯設備,如老天有不測風雲,誰敢負起這個後果!由於達明為首的一方,不敢保證這個後果不會發生,也不敢違悖法師遺命。雙方爭持不下,幾乎使問題弄僵。後來因為達明為首的一方,擔當不起這個後果而退讓,終於使高潮登起的火化地點問題緩和下來。最後的折衷辦法,雙方同意請宏船法師,出來主持這個過度局面,以「杯絞」向高參法師靈前請示,火化地點的選擇,要在光明山呢;或在碧山亭?當下得到的指示:一否,二笑,三允,顯示允准的火化地點是光明山。至此火化地點的問題達到解決,雙方沒有再爭執的必要,達明一方收回先前的決定,同意奉安光明山火化,同時亦登報宣佈達明為首的治喪組織解散,而由雙林寺諸門生治喪委員會出面負責。這是火化地點引起的爭執內幕。
談到另一項靈灰失蹤問題,事情經過頗為暖味?據說當法師預感解脫之前,曾授命其徒永禪法師,將其解脫後的靈灰,撒於新加坡大海。其意不外有兩點:一,佛門相傳,佛門弟子解脫靈灰,撒落水內,其意義與水族結緣,超渡水底生物;二,法師為新加坡佛界高僧,與當地社會,結有不散之緣,他熱愛所居的地方,更愛這個地方的居民,他所以要這樣做,正如聖雄甘地愛他的祖國印度一樣,死後把骨灰撒下恆河。這種愛國愛民的崇高表現,正是法師偉大的地方。
永禪法師是雙林寺的繼承主持,在其師高參茶毗後,即向同門師兄弟宣佈師父遺命,準備撒落大海。不料事有蹊蹺,次日竟發覺靈灰失蹤!突起的意外事件,如同霹靂當頭,使永禪驚懼不安,忙至祖師堂跪告祈求,求其師寬赦他過失!
這件事情的發生,依常理去推測,盜走靈灰的必不是外人,然而盜靈灰的人,何以要出此下策呢?這是一個重要關鍵。
據華人的習俗,相傳人死之後,多不忍見其屍骨散落。盜走法師靈灰的,可能因習俗觀念影響為之,似出於善意。果真如此,實不足為怪 !
盜走靈灰的人,後來也許為法師的偉大人格所感動,所以幾個月後,又將盜走的靈灰,神不知鬼不覺竟奉回原處。靈灰失而復得,亦屬奇聞!
如今法師西歸已久,早成古佛,而他遺留人間的偉大事跡,仍活在識者心頭,深刻難忘!
本文出自新加坡華族武術史話第十五章武術先輩傳略(1990年出版)